箱根の山は天下の険

十一月最令我欣喜的便是受朋友的推荐看完了《强风吹拂》,从第一集开始的感动、鼻尖一酸,到箱根驿传决赛的不时抽搐落泪。现在一个人戴着耳机听着《リセット》,舍友们在玩游戏,嘈杂的喧闹声不绝于耳。

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泪点高的人,高到一度认为已经麻木到没有什么能够刺激到我了。我记得初三那年寒假,一向最疼我的大伯因为生病离开了。他去安葬的那一天清晨,终于轮到我和堂弟去看他,我们跪在他灵前,堂弟的泪落在沾满灰尘的石板上,一滴一滴地钻进我的耳朵里。在当时的我的价值观里,为一个人哭是能证明你对这个人的情感的最真挚之处的。于是我自责,为什么我哭不出来?只是回忆往事时会不禁鼻尖一酸。

在我们这一辈的小孩子里面,大伯是最疼我的。每次回老家的时候,他总是会把我抱起来放在他的腿上,和我说着很多很多有趣的事情,我记得有次为了怕受到惩罚而撒谎后他对我说的那一句话:「一个谎言是需要去用无数个谎言来圆的」。四年级那年,因为爸妈出远门,所以我去大伯家住了一段时间。大伯喜欢看书,卧室里面有一角堆满了书,在我的小时候,大伯在我心里面是「知识渊博」的另一个代名词,所以那时候的我为了证明自己,总是不禁在他面前卖弄一下。晚饭后我们会沿着离他家不远的一个湖泊散步,而我问着大伯「你知道清朝的皇帝顺序吗?」期望着他答不出来,而我可以神气地在他面前说着「努尔哈赤、皇太极、顺治、康熙、雍正、乾隆……」

那时候的夏季好像没有那么炎热,我们穿着背心,湖里面总有远道而来的人在游着泳,而分不清是蚊子还是飞蛾的动物在我们头上环旋飞绕,夕阳很快便化成一片漆黑。

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哭出眼泪来?我明明是爱着大伯的,我明明很难过,我以前不是这样的,小学时每次假期辅导班结束后我都会一个人埋在被子里面失声大哭,像电视剧里面明明相爱却不得不分离的人们一样,还没有成熟到能接受离别。

那段时间我甚至讨厌自己,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去了「哭」这种能力,是不是因为接触了互联网之后已经成为了一樽冷血动物?我甚至在想,等到我奶奶、我父母去世的那一天,我会哭得出来吗?还是像这样,脸上一副云淡风轻。

我疯狂地搜索互联网上的催泪电影观看,但无一例外,直到今天,我印象中都没有一部电影让我付出过眼泪。我并非看的时候不难过,也不是否定这些作品,我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还没丧失「哭」的这种能力——这种会被很多人抵触的情绪。

直到高二那年,我看了《未闻花名》——长大后第一次主动去看的动画。从第一集行将结束时知道面码已经不在人世开始,每次主题曲一响起便会哭得无法自己。时至今日它都是我最喜欢的 TV 动画,也因为它,我发现了自己的心依然保留温度。

那之后我哭了不少次,第一次高考前夕搬完桌椅后一个人在浴室里听着《未知艺术家》痛哭;暑假时看《紫罗兰永恒花园》时不自觉地双肩抽动,接着眼泪涌了出来;因为喜欢的女生总是不回复我而想着「自己哪里受到过这种委屈,她谁呀敢这样对我」而委屈起来。

《强风吹拂》感动到我的点在于它所描绘的那一种「一群人为了梦想而去努力」的状态。我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努力的人,第一年高三的时候上课看电影玩手机,就连高考试题都没有认真去写认真去考。复读时的努力也只停留在开学前的那两个月,之后便打回原形——数学公式从来都是考前抄在草稿纸上悄悄带去考场,政治课本上的文字也从来不背,靠着十几套试卷的政治大题答案,投机取巧般地归纳模板。

正是因为从来没有努力过,所以才会格外向往吧。一群人为了一件事,去努力,去追逐,去迷失,去争吵,去和好,这种感觉本身带来的欢愉,已经远远超过所谓的结局了。

以为只靠努力就能无所不能,这是一种傲慢。

明明这么痛苦,这么难过,为什么就是不能放弃跑步?因为全身细胞都在蠢蠢欲动,想要感受强风迎面吹拂的滋味。

箱根の山は天下の険!